2017年,母亲农曆生日正好落在次年的元旦,本想这样的巧合就选当日家聚,为母亲庆生,没想到计画赶不上变化,我们在2017年12月29日为母亲办了追思礼拜。
资优老人 一颗童心爱摸两把
母亲94岁,虽重听但仍能沟通;目略不明,看电视、书报尚无大碍;虽常抱怨双脚无力,但我观察枴杖只是拿着心安,步履轻盈跟得上我们的脚步;虽有高血压等慢性病,但药物控制得宜。每周固定洗头,时间到了就去烫髮,衣着搭配合宜,每张照片都高雅、慈祥、娴静。好友称她「资优老人」,当之无愧。
一直庆幸母亲晚年生活仍能自理,虽然她频频抱怨活到这么老很辛苦,但和曾孙逗乐时童心未泯,打起麻将神采奕奕。我忽视了母亲行动迟缓了,反应漠然了,表情呆滞了,短期记忆消失了。老化、退化,随着岁月累积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。当母亲连续两天述说着全身痠痛,有别于以往的抱怨,我隐隐觉得不安。
轮班陪伴 半夜跌跤我们崩溃
虽然我们轮班陪伴,不幸仍然发生了。母亲半夜跌了一跤,急诊进加护病房。高龄加上头部外伤,虽意识清楚,表达无误,但因血压高,血氧低,面临插管抉择!
家人一阵兵荒马乱,现场讨论、电话连线,各个泪眼婆娑,小妹甚至站不住,倚着墙边蹲着。争辩、妥协;再争辩、再妥协,最终,我们尊重母亲在意识清楚时所做的决定:不急救、不插管、不发讣闻。
在病情变化的惊心动魄中,及母亲往生后治丧过程里,都因依循母意,让我们化悲伤、惊恐为动能,在回忆中因想着母亲一生的行谊,感受为人子女的幸福与传承的责任。亲朋好友在慰问致哀时安慰我们:「母亲没受太多苦难,高寿又走得不拖泥带水,真是福报。」
我也是这样自我安慰,但心中仍有遗憾。
呼喊挣扎 疼在娘身痛在儿心
当我们向医护人员表明不插管急救时,我问:「能否转安宁病房?」医护人员告知不符住安宁病房的条件。我说,我想要的是人性的照顾。
母亲一进加护病房就插导尿管、包尿布、打点滴,因极度不舒服,想尽办法拉扯,当然就被约束起来。又因是头部受伤需要观察,这段期间不能用镇静药物,母亲就这样呼喊挣扎直到气力用尽。
我们不可能选择在家寿终正寝,母亲意外跌倒,我们也不可能不就医,但就医的结果却不是我们想要的处置。
挪威阿公 无痛安宁走上终点
曾看到有位作者写她挪威的公公如何善终。作者公公在挪威住安养院,高龄91,退化也有失智,也是跌倒但伤在手臂,院方缝合了伤口也打了吗啡止痛。没有进一步送医是考量他的高龄,不宜再精密检查受苦,只给吗啡止痛,医师说这是医学伦理上的考量。
后来她的公公不吃不喝,也没打上营养针剂,护理师耐心向家属解释,人工注入的养分,只会徒增痛苦;进食与否要由病人自行决定,这就是生命的尽头。仅仅5天见识公公的「好死」,作者说家属的态度很重要。我知道这在台湾是行不通的,但这却是我想要的,有可能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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